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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台风、恶浪、合恩角

    虽然中国是海洋大国,但国内大众对帆船这项运动相当陌生。

    郭川驾驶的是40英尺级帆船,长度折合13米。船上有个主控制台,上面有排黑色开关,控制着所有绳索。船有两组帆,最大的是主帆,风小的时候用,大风时用小帆。船上有不少仪表,其中一个用于导航,还有显示船速、水深、合成风和船行方向等几十个数据的仪表。供电靠蓄电池,而发电方式一是靠太阳能,二是靠发电机,备有海水过滤装置。船上有个天线系统,随时和卫星保持联系,可以把船上的信息,以视频、图像和文字形式传输给后方,也能接受到团队、气象、亲人的信息。

    这个级别的帆船专门用于跨洋和极限帆船比赛。郭川的朋友帮他花了33万欧元从法国买到这条船,郭川花了半年多时间熟悉它,并做了很多改装。

    有风浪的时候,郭川要用腰间的安全扣系在船栏,人和船在一起才是安全的,理论上说,帆船即便被巨浪吞埋,也不会翻。

    此次航行中,郭川平均每天睡眠时间不超过3小时,每次睡眠时间不敢超过20分钟。如果海上状况不好,他可能连续几天不能闭眼。

    “郭川的船上有一个‘黑匣子’,里面有一个GPS,回来通过电脑读取,就能知道郭川航行的轨迹,并以此来判断他是否有停靠和是否实现了环球航行,”国际帆联仲裁专员曲春告诉记者。

    “不能接受任何外来援助的条件非常苛刻,包括不能接受外来的任何物品,例如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帆船配件,如果接受了就算失败。另外,如果一个人在岸上给他喊话甚至打手势,如果被认为是在给他一些指导信号,那也要算接受了外来援助,”曲春说。

    国际帆联将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的帆船分为三大类,即60英尺以上、60英尺及以下和40英尺及以下。郭川所选择的是最小级别的帆船,船体越小,面对大风大浪时操控就愈困难。

    郭川出发后不久,就遭遇到了台风“宝霞”。当时郭川已航行至热带低纬度地区,与风暴中心十分接近,但飓风的移动路线和速度一直在变化,路线选择变得非常困难。

    “当时,我们从卫星地图上看,郭川的船是距离风暴中心最近的,非常危险,”郭川环球航行陆域保障团队总负责人刘玲玲说。

    郭川收到气象信息后,果断决定顺风南下,驶至风暴南侧,幸运地摆脱了灭顶之灾。“如果遇到台风,再大的帆船也要被撕扯成碎片!”刘玲玲至今惊恐依然。

    郭川来到南大洋时,遭遇到狂风恶浪。“咆哮南纬40度”是令所有航海者闻之胆寒的海域。那里巨浪滔天,黑色的海水如同巨大的坟场,小小的帆船经常会被巨浪埋进波谷,再被狠狠地抛上浪峰。

    南美洲最南端是著名的合恩角,那里有“航船墓场”之称,也叫“魔鬼角”,是郭川必须闯过的难关。1月19日下午2点左右,肖莉接到郭川的电话,“过了!”肖莉的眼泪立刻涌出。“我们夫妻之间有感应,我相信他能过,我一直祈求海神保佑他。”

    郭川激动得有些哽咽地告诉她:“那天风浪特别大,但闯关顺利。”那一天,郭川成为第一个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过合恩角的中国人。

    风暴折磨人,无风更令他头疼。抵达印度尼西亚巽他海峡以南约200海里的区域,眼看海峡就在前方,但“疲软”的海风让郭川有些束手无策。当时风速只有5节,船速2节,气温则已飙升至35度。

    “白天暴晒,船若是能走起来会有风,体感舒适一些。但没风就很麻烦,在甲板上工作一定要涂防晒霜防止晒伤,因为风很小,所以要一直调帆,整个过程非常辛苦,”郭川说。

    郭川陆域保障团队气象专家克·杜马告诉新华社记者,在郭川接近合恩角时,纬度越来越高,气温越来越低,风浪则越来越大。他不仅要注意风向,更要注意漂流的浮冰块。“现场具体情况只有郭川知道,所以我只能给一些建议,需要他自己做出合理的选择。”

    劫难重重绝不放弃

    担心事故,事故偏会发生。出发才两天,“青岛号”龙骨挂上近海渔网,郭川花费两小时才得以挣脱。

    11月27日,横风帆一个固定点的绳缆在与轮轴发生摩擦后突然断裂,郭川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花费了一个小时才将面积约100平方米的横风帆铺在水面上并重新收好。

    11月30日,“青岛号”行驶至热带风暴南侧,成功摆脱了台风“宝霞”灾难性的威胁。12月3日,船雷达系统出现故障,无法修复,郭川不得不剪断雷达的电缆并彻底放弃对它的使用。12月27日,大前帆突然发生破损,帆坠落水中,郭川紧急将船停住,在漆黑的夜里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将帆从水中捞起。1月1日,郭川爬上六层楼高的桅杆,剪掉之前大前帆的残余部分。

    1月7日,大三角帆的卷帆器意外发生故障,导致帆的一条边被撕裂,暂时无法使用,郭川不得不临时换上小球帆替代。2月13日,郭川驾驶“青岛号”经过非洲好望角,正式开始了在印度洋上的航行。2月25日,“青岛号”开始掉头北上,舱内的柴油发电机出现故障,经过紧张检修后恢复正常。

    最令他难忘的一件事是爬上18米高的桅杆。元旦那天,苍茫的大海一望无际。平静的海面,涌动着金色的碎浪。郭川站在船头,仰望着6层楼高的前帆发愁。几天前,被狂风撕扯到海里的前帆,虽然被他打捞上来,但已经严重破损,残存的碎片挂在桅杆上,像面被打败的降旗,在风中发出呻吟。

    “爬还是不爬,”这个问题已经折磨了郭川好几天,成了他的心病。高高的桅杆光溜溜,直插云霄。他终于下决心,带上脚套,利用滑轮和绳索,四肢并用地攀上桅杆,剪掉了残帆。

    在进入台湾海峡以后,睡眠不足是郭川的最大挑战。在大洋航行,郭川还能利用电子自动舵每天休息两三个小时,但台湾海峡天气与预报的不一致,风速飙升至30节,加上渔船和渔网,郭川三天三夜无休眠;即将返航前,郭川又因大量商船、渔船及渔网的“阻截”,两天两夜没能合眼。

    亲情与快乐

    郭川48岁生日那天,按照约定,他打开电脑视频,看到了妻子和儿子可爱的面容。那包方便面是他食品中的最爱。“喔,还有个鸡蛋!”再一抬头,他已经把面扫荡精光。肖莉特别为他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一家四口人站在蓝色地球上,后面是青岛号帆船。这个蛋糕,郭川只能在屏幕上看,解不了馋。

    想家的情绪非常浓烈,他把儿子的照片打印出来,贴满船舱,给亲人们拜年。“回家,一定要回家!”亲情成为他战胜一切困难的最大支撑,也是温暖心灵的力量源泉。家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每天,他都要给亲人打个电话,听到亲人的祝福和话语,一天的疲惫顿时散去。

    郭川透露:“亲情和家庭是我完成环球航行的最大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给了我坚持到终点的希望和信心。”

    除夕之夜,郭川挂上妻子为他准备的红灯笼,换上唐装,写下一副对联。上联是“孤帆不孤,十亿人同在”,下联为“远影虽远,四万里即归”,横批:“新春快乐!”

    给亲人拜年后,打开网络视频,郭川和妻子及两个儿子坐下一起吃年夜饭。他们的年夜饭餐桌上增加了一道特殊的菜肴:冷冻脱水食品,而这正是郭川在单人不间断环球航行中每天都要吃的食物。此时,相隔万里,一家人同吃这道怪异的年夜饭。

    为了能够关注小儿子的成长,郭川让妻子每周都用电子邮件发来照片,打印出来后贴在舱壁上,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陪伴儿子的成长。后来,船舱内贴了一墙照片。

    当郭川在大洋中央与风浪搏斗时,妻子肖莉在家中通过各种途径关注着航行的进程。不过,在航行的一开始,肖莉说:“一开始我都不敢看微博,过了20多天才偶然看到一条朋友转发的郭川新闻,那时候他都差不多到赤道了。”

    肖莉和孩子每天都会和郭川通电话,讲讲家里面的事情,电话里的笑语盈盈总能和舱外的疾风大浪形成鲜明的对比。肖莉说:“我们打电话都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主要负责逗他开心,给他讲讲儿子的小事儿,希望能分担他独自航行的压力。”

    对于父亲的航行壮举,小儿子显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大儿子已经觉得很自豪了。“我们家以前每周都吃鱼,但是有一天大儿子说,鱼是爸爸在海里的好朋友,我们不能吃它们,”肖莉说,“从那以后,家里的饭桌再也没有鱼了。”

    整个航行并非都全是苦难,也有许多充满快乐和自由自在的时光。风平浪静的时候,不少飞鱼和海豚会在船前跃出水面,为他领路。有时,早晨起来,甲板上会躺着几条飞鱼。他试着吃过两条,“很难吃”。

    他也试着钓过鱼,把钩垂进海里,希望能钓上美味的金枪鱼,但每每希望落空。下雨时,他会痛快地洗个澡,喝点雨水。在绕阿根廷半程航标时,郭川意外地发现有只海豹卧在航标上面,似乎是在欢迎他的到来。他用相机拍下了这张难得的场景。无风天气,船速基本为零时,他干脆跳进海中游起泳来,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一下。

    郭川显然没有估计到进入台湾海峡和大陆海域后,风暴和渔网阵给他带来的巨大麻烦。由于怕撞船,他几天不敢睡觉。越临近到家,他越小心谨慎,只要一撞船,一切努力都会化为泡影。

    4月3日清晨,肖莉接到丈夫的电话,郭川激动地说:“我肯定能回家了!”两个人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5日清晨,饱经风霜和苦难的郭川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乡。肖莉为他准备了几包方便面,她知道,这对丈夫已经是最美味的食品,“当然,还有麻婆豆腐,软的、好消化的”。

    郭川到达终点前说,最想做的三件事是:“首先抱儿子;然后洗个热水澡;最后吃顿家常便饭。”

    当然,还有一件事更重要。那就是,6日一早,他们一家要去为郭川爸爸上坟,告诉他儿子平安回家的消息。(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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