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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论述人心“安”与“不安”的意义

2012年11月14日

    孔子的核心思想是「仁」,「仁」也是儒家言各项道德行为的根源所在,所以「仁」是全德。「仁」的发用,最根本的表现在于人心的安或不安。孔子对此已深有体会,并用以指点为人行事的善与不善。综观《论语》所载,孔子言及「安」的章节,可归纳为四个层次:
    一、 直接由良知仁德发出之安与不安;
    二、 仁者与其德性生命完全一致之安;
    三、 由事为反显出来之安;
    四、 由修己而安百姓,带出民胞物与之安。

    第一层次之安,是就个人心灵深处的道德性及价值性的反应而言。

    孔子对「仁」的体认不止为道德根源,还体会到仁体的发用。这一层次的心之安不安,并不是就感性之忧悲苦恼而言,而是由安不安的感性表现反溯此安不安的根源,实在已点出「仁」的流露。例如孔子与宰我论三年丧期的问题,扣紧天伦而显示出仁德的根源性表现。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论语·阳货》)
    孔子以父母对子女初生三年的褓育期,而强调丧期三年的报本反始意义,而宰我以丧期一年为是,原因是礼乐不能长期荒废,不然礼坏乐崩,对身心都有不良影响。加之一年乃人事物事的一个循环期,故一年已足。一年以后,生活衣食如常。宰我言论的重点有二,一是对实际生活的影响,一是以一年为事情一终始循环的哲学思想。这些都属于外部原因。孔子所重视的是人内心的安与不安,这又由具体的居丧表现而定,如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等。这是现实的孝子之情。三年丧期,乃当时社会共同认定的,孔子少年时代曾参与丧礼的工作,日后对周礼多有研究,《仪礼》中的〈士丧礼〉,即为孺悲受教于孔子而成篇的。孔子说三年丧期为天下通丧,当为礼法实情,至于当时是否普遍施行,则是另一层次的问题。孔子以子女生命成长最初三年的褓育期为丧期三年的精神所在,因为婴儿初生三年是生命能否顺利成长的关键,也是父母付出最多精神,对子女最为悉心照顾的时期。因此,三年丧期是用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而宰我则把重点置于自身得失及其他与父母无关的事情上,因此孔子批评宰我是否对其父母有三年之爱。宰我在丧亲之际,当亦有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之时,然报本反始思想薄弱,对父母褓育三年的恩德体会不深。孔子谓宰我如安于丧期一年则为之,这是无可奈何的回复。就是因为宰我孝心不足,勉强守三年之丧只会更销铄其薄弱的孝道思想。对天伦问题引入功利因素,这也是孔子批评宰我不仁的原因。

    第二层次之安,是修德者之安于道德原则,亦即君子的思想言行与道德意识的完全一致。

    「安」在这一层次,处于修德成败的关键位置,「安」表现了对道德价值的坚定执持和从容表现。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论语.里仁》)
    「不仁者」所指乃「仁者」以外的所有人,也包括小人。这些人在处理生活时不论处贫处乐,都无法安于其中,长处贫约则怨天尤人,行险侥幸;长处乐境则骄纵跋扈,淫欲横生。这是定力不足所致,是中无所主,心为物牵的结果。仁者的特征是安于仁德,故「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故「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论语.里仁》)仁者之能「安」,显现为一从容自得之态,这是积久的修德功夫。「安仁」以后,更进一步便是「利仁」。安与利,一静一动,静守品德,动进劝俗,惠泽社会谓之「利仁」,即佛家之慈悲济世。孔子既是仁者亦是智者,故其气象「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论语.述而》)孔子品性温润而带着严厉,意态威严而无侵凌之气,言行恭敬而身心安泰,这是不息地照察生命内在所蕴成的结果,是生命具有中和德性的表现。以此,故君子「居无求安」(《论语.学而》),不为生活所困,且「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论语.述而》)如此安贫乐道,才会对道德之安有真切的体认。
    这种从生命内部省察自身思想言行得失的反省工夫,既是孔子学思的重要特征,又是日后儒家言修德的基本工夫。孔子由内省而来的为人行事准则如: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论语.学而》)
    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论语.里仁》)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论语.宪问》)
    此三章所载,虽未言安不安,但言患与不患,义即与安不安同。孔子对自身出处去就的基本态度是先反求诸己,先不忧虑别人是否了解自己,所当为者是培养自己的德才。「患所以立」、「求为可知」是从正面挺立自己的人品和学问才能。「患其不能」是从反面言忧虑自己的德才无所建立,「患不知人」则是向外推拓,不忧虑别人无知于己,只忧虑不了解别人。由这种内省工夫产生的力量,使人能面对横逆而坚强不屈。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论语.颜渊》)正是此意,这也是孔子恭而安的原因。

    第三层次之安,是通过事情而起现,是仁德的间接表现。

    起心动念,对应人己物事,举凡涉及价值判断,皆能引起内心安不安的感受,而这些感受又会反映到具体可见的言行表情上。以此,孔子即以人之所安作为判断人物善恶得失的判准之一。
    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论语.为政》)
    「视」、「观」、「察」分别对应三判准。「视」即一般所云看见,「观」与「察」俱有分析含义;「所以」言处事的具体结果,「所由」乃处事的表现过程,「所安」乃对所处事情的心态。观察一个人,从其做事的结果,处理的过程,以及对此事所起的心态,由视而观而察,逐步深入的分析考察。这样,人的真伪善恶,便无法隐瞒(廋)了。「察其所安」即对人的精神状态与言行反映的情感倾向作一综合的考察。

    第四层次之安,属于民胞物与精神的表现。

    「安民」是这一层次的核心,治道得成,见于民心安稳。具体指涉物质或精神生活的满足。一次颜渊和子路侍于孔子,各言志向: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
    子路所言在于朋友道义的贯彻,颜渊所言在乎个人修养(谦德)的表现,唯独孔子说出一幅有道社会的景象:儿童得到关怀(一家之中,幼有所长,表父母之慈爱),朋友间互相信任(表社会和谐,教化有成),老人家心境安舒(一家之中,老有所终,表子女之孝养)。「怀之」、「信之」、「安之」的落实,需要对社会有悲悯心,对人伦有民胞物与之情。「安之」用于长者,表示长者最大的意愿在心境的安和。如实说来,心境安稳才是社会稳定的根本,所以孔子说修己安人。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论语.宪问》)
    「修己以安人」落实为「修己以安百姓」,这一点圣王尧舜也未能完全做到。「修己」属于自身德才的问题,可以求仁得仁,而「安人」则是社会管治的问题。管治能力固然重要,然关键还是在于对社会是否有慈悲关爱之心,有此爱心,仍未能一一如愿,乃因社会由群体组成,而人性驳杂,上云「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即反映了社会治安中所存在的隐性问题,因此「安人」、「安百姓」实非易事。这是因为「安」用于思想感情的层次,并非强制性的政令可以为功。物质生活有保障,较诸思想感情得到安顿为易。百姓思想感情得到安顿,也就是百姓归心的时候了。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孔子对弟子的训诲,带出治国以安民为重的思想。
    孔子曰:「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论语.季氏》)
    孔子说管治国家,有些原则要非常注意。统治者不用忧虑支持自己力量的多寡,而应忧虑百姓生活物资的分配是否均平;不用忧虑百姓生活的贫富问题,而应忧虑他们是否在动荡不安的环境中生活。这是很深的政治智慧,因为均平则无贫富之分。物资分配不公,才造成社会分化,只要大家的生活水平相近,则贫富的对立便消解了,此时无所谓贫也无所谓富。至于支持力量方面,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和而不同,则根本不存在多寡的问题。而百姓生活安和,人心自然稳定,安其居,乐其俗,便不会出现偏至的局面。因此,人心稳定才是管治最重要的因素。

    孔子言「安」涉及政治,特别在治民方面,必须令百姓获得「安」的心境和环境,才能治好国家。因此,从政者所应为者,当在安民方面着眼,政事不能止于外在的、物质方面的考虑,更应重视内在的、精神方面的培养,故道德教化必不可少。(来源:国际儒学网 作者:邓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