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辈子不容易

2012年02月14日

     每每看到母亲，想到她这一生的历程，总觉得老人家这辈子特别特别的不容易。

    喜欢文字的我，好多次想以母亲为题写点什么，可打开文档，总是不知道从何处着笔。无奈，懵懂的我只好随着思绪的牵引，从我儿时的模糊记忆慢慢寻找母亲的足迹……

    家境窘迫

    听母亲说，当年父亲接她来家时，因为家庭成分是地主，所以家境很差。父亲到姥姥家接她时，还是借穿了隔壁邻居的衣服呢，因为父亲个高又瘦，所以格外觉得衣不合身，年幼的母亲看到后更加心生爱怜。

    到我们家后，母亲才知道爷爷因家庭成分问题，需要接受贫下中农的改造，经常会被生产队的一帮年青人无辜地叫去接受处罚。

    爷爷一次次改造回来后的痛苦呻吟，把奶奶刺激的渐渐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熟睡的父母常被奶奶半夜三更的大喊大叫吓醒。

    因为没钱买药，懂医学的爷爷只好给奶奶买点散酒配制些药品，暂时性地麻醉后，让奶奶镇静下来。

    无奈又孝顺的父亲不忍心看到奶奶受罪，就用家里尽有的一点钱打一些散酒给奶奶喝，实在没钱时善良的母亲就拿家中仅有的粮食去换回来一点点散酒给奶奶。喝了酒的奶奶，就会在瞬间安静睡去。可正值年青又要出力养家的父母，自己的肚子里又能有什么可以充饥啊？只不过是一点野菜、苞米面……

    作为对地主分子的改造，父亲常年被生产队安排去外地搞副业，年底时父亲才能回来一次。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了17岁的母亲单薄的肩上。

    在那么艰苦的家境里，妈妈又要孝顺公婆，又要去生产队上班挣工分养家，生下了三女两男五个儿女后，家境更是举步艰难。

    面对家境的窘迫，五个孩子又要陆续要上学，父亲不在身边，所有事情，母亲只有自己默默地想办法解决。

    虽然当时的学费不怎么贵，可是，对于一个九口之家的大家庭来说，一点点开销都是非常的不易。上有俩老，下有五小，老的要孝顺，小得要抚养，当时把做生意叫资本主义尾巴，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父母俩人在生产队的正常劳工所得。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们都知道，这一笔笔的家庭支出,在当时的那种状态下是何其艰难！

    无奈，父亲只有在干完农活后，农闲时私下里悄悄搞些副业。

    白天母亲趁着空闲，悄悄去邻居家收购些家养鸡蛋，晚上吃过饭后，父亲就骑着自行车捎带了去市区卖掉，拿些钱回来，供养家用。

    几百里的山路啊，现在就是坐公交汽车，自己都觉得老远啊。

    父亲被生产队支派外出务工时，母亲只有凭着自己的体力在生产队里拼命地干活挣工分。

    每天大家睡眠正香，北斗星正端时，母亲已经和结伴的嫂子，拉着架子车到了生产队指定的大沙坑了，就为了那一车砂才给的几分钱啊。

    亲戚们看到父母过得如此辛苦，还让五个儿女全上学，都有些不忍，有的干脆直接劝说父母让孩子们停了，别上学了，尤其是女孩子上学干吗啊。父母也知道亲戚们是好意，可是没有文化的母亲看到五个儿女每年捧回来的一张张三好学生奖状，说什么也不愿意一个儿女们停学。父亲看到母亲的执着后，更是欣慰，所以，有人说起孩子停学之事，父亲总是很生气，一个劲地指着墙上的奖状让他们自己看。

    从此以后亲戚们就不再说起此事了，也不来我们家闲聊了。

    父亲在老家是个有文化的人，凡事总是看得远点，母亲知道自己没文化，宁愿豁出自己一辈子辛苦，也要让孩子们上学。硬是撑着让自己的五个儿女全上完了中学。

    这就是我善良而有远见的父母啊。

    公婆离世

    奶奶长年累月的病痛，父母再好的孝心也感动不了上天，也无法挽留住她老人家的生命。

    在母亲精心伺候了多年以后，奶奶享年73岁时，终因无法救治而离去；父母还未从失亲之痛中缓过劲来，不到一年的功夫，身体不错的爷爷享年84岁时，又突然离世……

    面对两位老人的相继离去， 一时无法接受身边亲人突然离世的落寞与心痛，加之自己身体的不适，好些天父亲心里觉得空空的，一直很消沉，一个劲儿地说，以后就没人来看我们了……。

    当时傻傻的我才上中学，看到父亲的现状，可能是想给他点安慰吧，竟然莫明其妙地对父亲说了一句“他们会回心转意的”。

    可这傻乎乎的一句话，竟然让父亲哭了起来，母亲一句很平淡的“没事”，才让父亲慢慢恢复正常。

    面对家里当时的窘境，父亲有病的身体已经无力承受来自家庭的压力，我知道当年善良沉着、冷静的母亲，才是当时父亲精神和心理唯一的支柱。

    可我的母亲呢，看到父亲的状态，就忘记了自己的劳累与困顿，一个人默默地照管着五个儿女，照顾着落寞的父亲，一个人无声地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