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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树

2014年04月10日

    我的老家是豫东杞县的一个普通村庄。在我的记忆中,它有那么多的树,村的四周,村里院里,有各种各样的树,村子几乎被绿色覆盖了。

  村北有一排绵延数百米的高大的钻天杨。钻天杨的树干是笔直的,围着树干长出的树枝也都挺拔而立,当长满树叶时,它们像一道绿色的屏障,卫护着乡亲的家园。夏天,孩子们在打麦场上玩耍,有时透过墨绿的钻天杨树林,可以看到远方蓝天下一朵朵悠悠的白云。这幅油画般的美景,就这样永远地烙印在我的心上。

  村东头有棵大梨树,那是一户人家传了好几代的树。房前的院子被偌大的树阴罩着,是乘凉的好地方,一些大婶、大嫂,在下面纺线、纳鞋底、拉家常。秋天,梨子熟了,又大又脆又甜,村里人从这里路过,树的主人都会让他们尝尝鲜的。

  这一家的男人去世早,母女相依为命。女孩儿七八岁,是我们割草拾柴禾的小伙伴。我们下地时都愿叫着她,她也喜欢和我们一起玩耍,然而她娘却不想让女儿跟我们一起撒野。每次我们在梨树下喊她,她娘总拦着:“俺妮儿今个儿不下地了,你们走吧!”可等她娘转身去喂鸡时,她妮儿却背着筐一溜烟地跟我们跑了。

  村南有数十株大叶杨,每棵都有一抱粗,夏天浓阴蔽日。当中午,看烈日下的田野上,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淡蓝的雾气,晶莹闪动。后来我在孙犁的作品中,读到“跳荡的水银”的描写,感到十分亲切。杨树林旁有一个大水坑,孩子们常常在那里结伴玩水(家乡叫“洗澡”),有的打扑腾,有的互相击水,玩腻了,就到杨树下歇着。小风吹来,杨树叶哗啦啦地响,伴着孩子们无拘无束的笑声,交织成一曲动听的歌谣。

  村南离村稍远的地方,还有一片柏树林,柏树林里卧有大大小小十几座坟墓。我们割草拾柴累了,就躺在柏树林里小憩,闻着柏树的特殊的香味格外神清气爽。有时有一阵阵小旋风从我们身边刮过,很快又旋转着渐渐远去了。老人们说那是人的魂儿。我们年龄小,不懂,所以也不怕。

  村西有一片水洼,灌木丛多,中间有几棵老柳树。有的柳树一边已经干枯,另一边却仍然长出枝条和绿叶,随风婀娜,昭示着顽强的生命。

  当然,更多的是村中的树、家中的树,杨树、槐树、榆树、椿树、桑树、梧桐树……道边屋旁,到处可见绿色。最使我难忘的是楝树,它结一种花生米大小的楝枣。小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常常从楝树上,撸下一把一把的楝枣装在上衣两旁的口袋里,作为互相攻击的“子弹”。楝枣质地坚硬,打在脸上、身上挺疼的,然而孩子们却乐此不疲。他们边跑边打,“子弹”打完了,再爬到树上撸,接着追击。最后虽“伤痕”累累,大汗淋漓,却感到痛快无比。

  那时家家都有树,再穷也要种几棵树,无树无风水。我们家有几棵椿树,一棵枣树。枣树结的果甜中带酸,每年都是我要吃的上等果品。有一年,我和姐姐、哥哥用竹竿打枣,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他们都先跑了,剩下贪吃的我还在地上捡枣吃,结果挨了马蜂的报复,把我的嘴唇上蜇了好几个包,肿得像发面馒头,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可转年,我照样用长竿子去打那悬在高高枝头上的红红的诱人的枣。

     故乡的树,连接着蓝天与白云,连接着我童年的伙伴与欢乐,连接着我生命的成长和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乡愁”吧!

  一个地方有了树,才有了呼吸,有了血肉,有了灵气和生命。

  我已七十多年没有回故乡了。那些郁郁葱葱的树,那些藏着我童年故事的树还在吗?我怀念故乡的树。(来源: 天津日报 作者:张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