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一家三口(资料图)
对于一个百岁老人来说,不问收入、不计名利,杨绛的写作,果真如她自己所说,是“做自己想做的事”。采访一位百岁老人身边的人,在这些后辈眼中,杨绛既教学问,也教做人。
薛鸿时:他们两个人在清华相识之初的时候钱先生就说我志气不大,只想做做学问贡献一生,杨先生也是这样,他们俩个属于志趣相投,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确实是非常非常深厚非常难得的。
作为这对夫妻早年的助手,薛鸿时在谈话中反复讲着他们给予的“做人”指引。身边的普通同事,杨绛都要一一在生活上关照到。
薛鸿时: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每月工资只有六十多块钱嘛,生活都是捉襟见肘的,但是每年三节,就是春节,五一,十一杨先生就给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小辈每家都要给我们红包的。她连那个玻璃瓶罐头也洗干净的,拿了一大书包让我带给当时住在大院的那个人家。
80年代搬到现在的家,杨绛多次在不同场合表达对自己寓所的喜爱,“有个安稳的地方”似乎已经让她满足。
杨绛:我没有订牛奶,每天给他们亲手做豆浆。要打得非常非常细,我还会做杏仁酱,那个杏仁酱好吃着呢,我自己做豆浆,我还发明花生可以搁在里头,核桃也可以做……
杨绛先生珍贵的访谈录音里,找到最多的内容也还是对生活的小满足。说这些话时,她已经年过九旬,女儿和丈夫都已经从生活中远走,她把一家人的“失散”描绘成书中一个梦境。钱钟书的侄女钱静汝曾在北京读书,多次到家中做客,她说,亲近杨绛的人都明白,她内心的坚韧。
钱静汝:我觉得我都受不了了,我看了《我们仨》,有的时候用一些鬼,一些梦啊,一些想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很现实的,可以看得出来,揪心的痛,不是说一般的痛,你想想一个人活到100岁,女儿走了,丈夫也先走了,她一个人能这么挺下来,不容易的。
但说起杨绛,乐观还是要占主流,她给予别人的记忆,也大多如此。
钱静汝:他们讲话非常有人情味的,他们经常逗我弟弟的,我弟弟那个时候讲话有点不太清楚,因为讲上海话,他说你讲不清呀,我们给你买大饼油条吃,他们特别喜欢孩子。
2007年,商务印书馆再次采用简洁的封面出版了杨绛的新作《走到人生边上》,她在书中说:“我站在人生边上,向后看,是要探索人生的价值。”一百岁生日,对于她,对人生,或许也算不得什么耀眼的里程碑。
杨绛:1997年早春,阿瑗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散了。就这么轻易地失散了。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人。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