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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导弹科学家牺牲:遗体紧抱住核弹图纸

2013年12月16日

    1995年5月6日,新华社公告:我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全面退役。这个曾为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和第一颗氢弹爆炸做出历史贡献的“原子城”随即揭开神秘面纱,在改革开放这一波澜壮阔的大背景下实现了化剑为犁的历史变迁。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那段风雷激荡的辉煌岁月,虽然过去近50年,但这座丰碑仍然在共和国的土地上高耸,官兵们的事迹依然被人传颂,他们创造的“热血铸剑、精忠报国”的精神穿越时空,如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中凸显一抹炫目彩虹,在浩瀚的天际拉长、蔓延、放大……

  1958年,毛泽东拍案决断:“我们不但要有飞机、大炮,还要有原子弹……”数以万计的工程兵、科技工作者、大学毕业生,从四面八方向大西北开进,拉开研制原子弹这一事业的序幕。一个个海外赤子冲破重重阻力毅然归国,义无反顾地蛰伏西部大漠戈壁,默默耕耘、无私奉献。物理学家赵忠尧归国途中被驻日美军关进监狱,在祖国人民和世界科学家的声援下,才恢复自由。他用在海外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为中国原子能研究组装了第一台质子静电加速器。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决定以探亲名义回国,却被无理拘禁,失去人身自由长达5年之久……被称为科技界“怪才”的物理学家彭桓武,是第一个在英国获得教授职称的中国人,被问到为什么回来时,他说:“回祖国不需要理由。”

  原子弹研制进入关键时刻,苏联突然撕毁合约,撤走专家、停止援助。西方大国挥舞着“核大棒”,扬言要对新生的中国核研制事业“进行外科手术”。为此,大家立下铮铮誓言:“一定要搞出‘争气弹’,打破‘核垄断’,给中国人争光。”

  “勒紧裤腰带搞原子弹”成了当时真正的现实。邓稼先、王淦昌、朱光亚等一批科学家,把个人理想与祖国命运紧密相连。住干打垒和窝棚,没有办公室,趴在水泥地上设计图纸;没有设备,用旧机床改;没有材料,用废品造;没有计算机,用算盘算;为了使炸药分布均匀,科研人员冒着生命危险徒手搅拌,有毒粉尘充满帐篷……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横空出世,剑刺苍穹的“蘑菇云”在空中铸起了中国人自己的倚天神剑。那场景或许我们早已熟悉,然而每次回顾总是震撼人心。两年后,中国又神话般地创造两项世界第一:一是中国在世界上用最短时间爆炸成功第一颗氢弹。第二个是中国在本国领土成功进行了原子弹和导弹结合试验,结束了“有弹无枪”的历史。

  研究表明,人在海拔3000米的高原行走,如同在陆地负重20公斤行走。核研制基地平均海拔3000多米,冬季平均气温零下30摄氏度,严寒、缺氧、无人烟,被称为“生命禁区”。

  “基地人”用忠诚和梦想,在得与失、苦与乐、坚持与奉献的考验中,写下可歌可泣的壮美诗行。

  原子弹研制工作是一项“上不能告父母、下不能告妻儿”的秘密事业,以至于曾在基地工作过的人,到今天还很少说起这个地方,讲起自己的经历。有一对夫妻都在科研单位工作,妻子上半年“出差”杳无音信,下半年丈夫出差(进基地),在试验区偶然遇见了妻子,互相感叹不已。实际上他们早已从事着共同的核测量工作,只是彼此严格向对方保密。

  电影《横空出世》中有个镜头:留学归国的博士陆光达,可谓是这项雄伟工程的顶梁之柱,只因一次意外遇见了旅美华侨同学,差点被辞掉,足见这项宏伟工程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非同凡响。

  他们隐姓埋名,甘做无名英雄。就像无花果一样,结出甘甜的果实,却没有艳丽的花朵……

  郭永司,为我国导弹和火箭研制做出杰出贡献的科学家,从青海返回北京,飞机在离地400米高空时突然失去平衡,偏离降落的跑道扎进玉米地起火……他以身殉国,时年59岁。找到他的遗骸时,只见他竟与警卫员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遗体怎么也分不开,最后遗体分开后,发现他们抱的是原子弹、氢弹的绝密图纸。噩耗传来,山河垂泪。

  基地建设初期,自然灾害、“文革”等天灾人祸齐来,近万名建设大军生活难以保障,只能去附近山坡上采集野菜、捡蘑菇、摘树叶和打猎捕鱼,以补充生活供给的不足。基地领导以身作则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一次“羊肉风波”事件令基地人终身难忘:机关的同志看到领导饿肚子坚持工作,想方设法从牧区弄只羊炖了锅羊肉,想给领导改善下伙食。厂长王菁珩看到后大发雷霆,让他们马上把羊肉和锅一起,送给那些患病和科研一线的同志。在今天看来,有人或许认为这是小题大做,但在那个特殊时期,展现的却是官兵一种极其朴实而真诚的情感。

  忘不了,刚到基地报到的一名女研究生,爱美的她清早到外面晾晒衣服,衣服晾上了,手却粘冻在了铁丝上,使劲一扯,活生生扯下一块皮来,她眼噙泪水简单包扎一下,依然咬牙走进试验室,直到几天后感染发烧晕倒在工作台上。炊事班老班长“王大胡子”,曾在抗美援朝战斗中荣立一等功,不忍心同志们挨饿干活,独自跑到青海湖去捕鱼,不幸滑进湖中。等大家闻讯赶到时,只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滔滔湖水……

  在那最艰难的年代,却是试验室灯光最明亮的年代,也是创业者歌声最嘹亮的年代。

    1993年初冬时节,追寻着英雄足迹,我怀着敬仰之情来到这里,在“原子城”纪念碑奠基仪式上,凝视飘动的红丝绸,顿觉荡气回肠,心潮久久难平……后来 ,我撰写的《西部,从这里走向辉煌》文章,发表于1994年3月5日的《青海日报》。

  基地撤销后,每一个在基地工作过的人离开时都痛哭流涕、流连忘返。基地为每人发了枚“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纪念章,一本“为开创和发展祖国核事业而奋斗”的纪念册。纪念册上,印有原子弹和氢弹爆炸时最清晰的照片。这些都浓缩了“基地人”30年的艰辛探索和使命担当,明晰了数万人立身做人的价值路径和精神坐标。

  第二炮兵军史馆里存放着一部被称为“镇馆之宝”的“程序时间指示仪”,就是这部以倒计时方式定格在亿万人心中的“指示仪”,点燃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神火”。

  翻开日历,就是那冉冉升起的“神火”给中国赢得了历史机遇。在一夜之间,使一个贫弱的国家与世界超级大国坐在一起,从对抗走向平衡。不言而喻,它对人类文明历史的进程将产生重大影响。

  因为原子弹、导弹和氢弹试验涉密程度高,保密措施严格,有关“基地人”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很少被报道,留下的文字材料微乎其微。但在共和国发展的功劳簿上,“不经历战场硝烟弥漫,却完成了让世界重新认识中国的千秋伟业;不曾经历喊杀操练,却在实验室、试验场演绎壮美人生”,英雄群体所创造的丰功伟绩赫然在目。

  第二炮兵原司令员李旭阁,是第一代导弹人,也是中国首次核试验的参与者和见证人。他在《原子弹日记》中写道:“第一次参观原子弹制造工厂,看到一些车间都建在地下,或者用土山包掩盖起来,几十公里的厂区,蔚为壮观。但环境十分恶劣,工人对核弹头部件装置加工,都是徒手搬运,用铣床切割,火花四溅,连起码的防护都没有。与大家聊天,感到都习以为常了,为此心灵受到震撼。”

  原子弹爆炸在历史的星空中已定格成永恒。几十年的风雨,基地有近百名为原子弹事业捐躯的英雄,在“原子城”附近的地下静静地安睡,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没有看见自己的努力成果——“蘑菇云”的升起。

  在基地工作28个春秋的老兵丛栋强说:“我一闭上眼,那些熟悉的面孔就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清晰回闪……真是可惜啊!他们都还年轻,现在没有几个人能记住他们的名字。退下来后,我每年清明节都要去一趟,帮他们铲下坟茔上的茅草,添把新土,烧几张纸,点上香烟,陪他们说说话……”

  再一次驻足仰望由张爱萍将军亲笔题写碑名的“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纪念碑”,我仿佛从大漠的沉寂中听到一声巨响,一团烈焰冲天而起,碧蓝的天空撑起一柱美丽的蘑菇云,轰然倒下的铁塔在烈火中燃烧,一根通红的铁架缓缓地弓起,像一尊巨人的脊梁在大漠中矗立……(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陈永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