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钦大殿三层为夏耶拉康,也称为曼陀罗“坛城殿”,或“无量宫殿”,因四壁绘制有大小不一的51个坛城而得名。该殿坐北朝南,外开三解脱门,内有八根立柱。
殿内东西两壁绘有14个坛城——4个大型坛城,10个小型坛城。北壁绘有17个坛城——5个大型坛城,12个小型坛城。南壁左右各绘制1个大坛城、2个小型坛城。
据藏文史料记载,坛城壁画是江孜法王37岁时(1425)为自己绘制的坛城本尊。所绘制的大部分坛城属于密教无上瑜伽部方便坛城。如《大瑜伽方便智慧不二续王经》仪轨中的身语意时轮大坛城、吉祥密集阿閦佛大坛城、卓识吉祥阎摩敌大坛城、阿閦佛部吉祥密集文殊金刚大坛城、热氏阎摩敌大坛城、如来吉祥红色阎摩敌十三尊大坛城、身部忿怒阎摩敌六面文殊大坛城;《金刚橛根本续》仪轨中的金刚部忿怒吉祥童大坛城、智慧亥茹迦坛城;《不共胜乐轮续释续》所述吉祥空行海大坛城、路夷波式吉祥胜乐大坛城;《密集续部宝帐金刚空行母》所述五空行大坛城;《二猛相宝帐怙主续》所述比瓦巴氏呼金刚大坛城、幻化胜乐诸佛加行大坛城;《大日如来部四位续》所述大坛城等等。
从总体看,夏耶拉康的坛城壁画,无论是从符合密教修习仪轨上,还是在色彩、构图、线条、人物、装饰等方面,都堪称是藏传佛教坛城壁画中的杰出作品。诸如坛城绘制的严谨细密,圆方形态的变化,色彩图案的运用,佛、菩萨、眷属、护法金刚的安置,佛智与禅思的象征表达等都完美地呈现了出来,生动地流露出了一种禅思与密修、庄严与灵动、静默与神圣的宗教美学情韵。
据传,措钦大殿的坛城壁画,以及白居塔五层的坛城壁画都是出自同一藏族画师之手。但是否都是出自江孜法王之手,还有待于进步一研究。
二、白居塔壁画
白居塔的建筑艺术,不但具有独特的创造性和想象力,其壁画也有与众不同的美学风格,其内容之丰富、题材之广泛、技巧之娴熟、规模之宏大,堪称明代藏传佛教艺术的瑰宝。
在明代藏传佛教壁画中,白居塔壁画更具有一种活泼清新、凝重寂静、灵动优美的江孜画派的艺术特征。
白居寺吉祥多门塔的每个佛堂内都绘制有大量的佛教壁画。根据《江孜法王传》记载,其壁画的绘制严格遵守密教四续部——事部、行部、瑜伽部、无上瑜伽部的仪轨要求、修习次第绘制而成的。据藏族学者熊文彬博士的研究和统计,从吉祥多门塔的一层至塔幢各殿,共绘制有佛、菩萨、金刚、度母、祖师等各类画像27529多身。
一层绘有2423身、二层绘有1542身、三层绘有3400身、四层绘有1278身、五层绘有18886身、横斗绘有321身、十三法轮绘有677身、塔幢绘有127身,真不愧“见闻解脱十万佛塔”的美誉。
与后期格鲁派寺院哲蚌寺、色拉寺壁画相比,白居寺壁画中少了一些富贵的金碧辉煌的装饰追求。例如白居塔中的药师佛像,布绘于花蔓之中,蓝色的身躯、红色的袈裟、金色的火焰光纹组成背光色彩,左手托钵、右手持印的药师佛,似从天降一般,庄严妙好。其壁画风格,仍具有早期单纯古朴的画风。
花卉装饰在白居寺壁画中占有一定的比例,特别引人注目。这些花卉装饰一来是为了渲染佛国净土世界的纯净美好,二是为画中的修行人物、高僧大德们做背景装饰,使人物与环境互相映衬,和谐统一,体现对极乐世界的向往和赞美之情。
白居寺壁画中的西方净土变壁画,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花生赤身坐于盛开的莲花心中,佩戴璎珞珠宝,双手合十于头顶之上,如出水芙蓉,纯洁童稚,亲切可爱。另一幅画中,少女翩翩起舞,左腿单立于荷叶上,右腿弯曲,短裙系于臂部,饰環佩,飘带飞舞。舞女前方双膝跪坐的花生,全身赤裸,左手托腮,右手扶叶,似闭目沉思于极乐净土世界的美妙之中。
《汉藏史集》形容赞叹道:“此佛像,真可说是虔信佛陀而产生的神变幻化之一。……使得天界莲花开放”。
在同类佛教题材中,白居寺西方净土变,在壁画的整体构图与布局上,可谓别出新裁,给人以强烈深刻的审美印象。
白居寺壁画中的密教修行者,大多具有尼泊尔佛教绘画的风格与技巧。例如,各大尊者做不同的修习舞蹈动作,形态舒展优美,古札杰细眉大眼,双脚交叉,两臂举头双手合十,尤其是他们的眼神,被画家们传神地点在右目的左眼角上,生动之极。充分体现了藏传壁画艺术“点晴”的艺术魅力。
嘎那热尊者的造型,富有女色美的形态,浓眉大眼的胡髻脸庞,似与颇具女性味的舞蹈造型有所不符。嘎那热左腿内屈,右腿曲结于下腹,脚根恰到好处挡住了赤身裸体的男根。全身饰佩环,造型独特,右侧的眷属做舞蹈状,壁画的空白处布满了祥云、花卉等装饰图案。
《汉藏史集》在谈到白居寺的壁画时曾说:“瑜伽续部诸佛奇妙之图案……有胎藏莲台等装饰,犹如有护持力的宝藏,使众生到达福乐之地。”可见白居寺壁画是非常重视装饰艺术的。
在藏传壁画中,这类赤身裸体布绘于优美花卉装饰中的密教壁画并不多见。同类的绘画题材,年代较早的有古格、托林寺、萨迦寺、夏鲁寺等。因而从某种角度说,白居寺的密教造像也就成了明代不可多得的密教壁画中的精品。
总体看,白居寺壁画的人物造型、神态表情,头部、身段、手脚、服饰、配饰等的描绘,非常注重人物神态与情态的优美渲染,人物与人物、主像与胁侍、背景与造像等,都处理得非常细腻,画面比例协调,在严谨庄严中流露出清新与灵动的美感。尤其是在人物的量度上,画师们一方面遵循《造像量度经》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打破传统的仪轨限制。如果说,佛、菩萨、金刚护法、曼陀罗坛城等有严格量度要求的话,那么,历史人物、大成就者、经变故事画以及装饰花卉等题材,则有时处理得非常灵活多变。正因如此,使得千佛一面、凝重威严的画面,在瞬间变得灵活而具生气。
从比较的眼光看,白居寺壁画可谓吸收了古格艺术、夏鲁寺、萨迦寺等壁画与造像艺术的精华,在画面的布局、人物勾勒、色彩晕染、背景处理等方面,都达到了相当的艺术境界。尤其是壁画中的单身、双身、群像处理,既表现了单个造像的功能,又照顾到了画面整体与局部的比例关系,生动体现了古印度美学的传统精髓。在同一画面中,展示了壁画舞蹈造型的美和音乐旋律的美,护法神张狂狰狞的美,以及佛、菩萨安详寂静的美等等。
为使信众在礼佛观画的过程中,油然产生慈悲、浩然、寂静之心,进而从念佛、见佛到即心是佛,正如《观无量寿经》所言,“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行好”的修心境界。(来源:《法音》 作者:桑吉扎西,王丹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