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他以体用范畴论证阴阳二气是实有的。认为一切客观存在的东西都有体和用两方面,体规定其本质,用规定其功效。阴阳二气为其体,其健顺,屈伸往来为其用。体用相函,互相依赖,皆为实有,此即“体用胥有而相须以实”(《周易外传·大有》)。通过其功效即知其本体为实有。如冬寒夏炎,其功效明显可察,表明冬夏之体即阴阳二气乃实有之物。
最后,他以物物相依论证阴阳实有。天地万物皆相依而生成,相依而存在,既然相依,其所依者必真实不假,有其规律。如人类依食物扣饮料而生存,粮食依土地而生长,饮料依水而合成,此即“物物相依,所依者之足依,无毫发疑似之或欺”(《周易外传·无妄》)。因此,作为天地万物之本体的阴阳二气;也是实有,并非虚妄。这就从肯定个体的客观实在性出发,论证了阴阳二气为客观存在的物质。
其二,阴阳无增减。王夫之重新解释了张载以来的气无生灭论,阐发为阴阳二气无损益说。他认为,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是自足的,屈,于此而伸于彼,其总量无增减损益。此即其所说:“气自足也,聚散变化,而其本体不为之损益。”(《正蒙注·太和》)“往者屈也,来者伸也,则有屈伸而无增减。”(《周易外传·系辞下》)所以“易言往来,不言生灭”(《周易内传·系辞上》)。人物之生死,只是表示阴阳二气互相屈伸往来,作为人物之本体的阴阳二气并无生,灭,此即“生非创有,死非消灭,阴阳自然之理也”(同上)。也就是说,阴阳二气
不因个体的毁坏而消灭,个体有成毁,而阴阳无终始。这是因为,阴阳二气作为本体,即寓于个别器物之中而发挥作用,个体消灭了,其禀有的阴阳二气又转化为另一形态,寓于另一形器之中。如秋冬时节生物之气潜藏于地中。车薪之火一烈而尽,转化为焰、烟、烬,水银升华变为土粉等,此种观点,以二气的屈伸往来解释其能量不增不减,以物质形态的转化进一步论证了气不灭论,是王夫之易学的一大贡献。
其三,阴阳协于一。王夫之认为,阴阳二气性情功效各有差异,因此个体事物方有刚柔,清浊、轻重、男女、文武、蠢灵等区别,二气虽有差异,但并不相舍相离,相毁相灭,而是相合相济,相因相通,和协为一。所以天地万物方各得其宜。任何有形有象的东西,包括卦爻象在内,都含有阴阳两个方面,即使整体上属于阳性或阴性的事物,也含有对立的一方。这是因为独阳不生,独阴不成,阴阳总是融为一体,不可分离。如其《正蒙注·参两》所说:“独阴不成,孤阳不生,既生既成,而阴阳各殊体。其在于人,刚柔相济,义利相裁,道器相须,以成酬酢万变之理,而皆协于一。”协于一’,既形殊绝质的东西相互调节而保持和谐一致。这是说,人类应依阴阳谐调相济的法则,处理各种生活。阴阳二气既相排斥,相反相敌,又相吸引,相资相济,纲蕴交会,协和为一,从而构成万物的本体,推动事物的变化。
阴阳截然分开,成为绝对对立的事物,无论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以及人心的活动,都是没有的。阴阳相资相济,谐和一致是事物存在和发展的基本规律。据此,王夫之又以阴阳二气相调剂解释“一阴一阳之谓道”,一阴一阳相互调剂,相倚而不离,即是道,此阴阳合一之实体,乃万物之所共著,万有之所同出,是万事万物的本体。一切有象可见,有形迹和度数可循的东西,都是阴阳二气合一之本体的显现。此即“出乎象,入乎形,出乎形,入乎象。两间皆形象,则两间皆阴阳也。两间皆阴阳,两间皆道““周易外传·系辞上》)。
总之,阴阳之外无道,形象之外无阴阳,道作为本体只能寓于形象之中,不在其外,也不在空虚处游荡。此说的理论意义是,本体只能是物质的实体,只能存在于现象之中。道作为阴阳二气合一之实体,不能脱离宇宙万象而存在。这又将“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古老命题纳入了气学派本体论的体系,发展了宋明以来的气本论的学说,终于解决了宋明哲学中关于本体问题的争论。这是王夫之阴阳实体说的又一贡献。(作者:郑万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