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村

2013年08月08日

    当事人：Eskey   R.T（化名）
    事件地点：北京
    时间：1998年

    98年的夏天，我和同学R.T一起到北京花园村的一家电器城里打工，想赚点零花钱。初入社会感觉一切都那么新鲜，自然很有工作的热情，并且乐在其中，很值得纪念的是公司给我们印了名片，以便我们可以更好的与客户保持联系，名片都是两面的，一面中文，一面英文，通过名片Eskey这个名字也第一次成为陌生人对我的称呼。
    和我们一起工作的都是打我们七八岁的人，身边的大哥大姐很快接受了我们这两个“进步青年”进入他们的圈子，几位大哥经常会在不忙的时候，带我们这班小弟去更衣室抽烟、聊天；那个位于2楼的男更衣室也成了我们经常休息的聚点。 更衣室的楼下是1层大卖场，主要是销售电视、DVD等的黑色家电，我就在1层的几个专柜前作导购；2层是销售冰箱，空调等等的白色家电；从3层到4层都是销售专业级的音响，那里有一间挨一间的视听包厢，R.T被分在发烧音响那一组，所以他的工作比较累，经常要带着顾客从3层一直逛到4层；5层不是卖电器的，那里全部被一家钢琴城租下来，里面摆满了各式钢琴，乐器还有很多教学用的包厢，十分气派。
    顾客不多的时候R.T经常打分机电话找我，叫我到2楼的更衣室去休息，之后我便会去那里与他集合。更衣室的位置是在2层卖场与安全通道之间的一个狭长过道中，从卖场的角落穿过一道厚厚的防火门，之后就是这个和学校教学楼里差不多的楼道，从右手起依次是男更衣室、洗手间、女更衣室、安全通道的门（门里便是楼梯了）。
    有一天下午，电器城里没什么顾客，我叫R.T去更衣室集合，他说他有事，走不开，让我自己先去，稍后再过去找我。挂了电话，我自己上了2楼，货场里没有几个顾客，专柜前的服务员都昏昏欲睡的样子，一片“星期一买卖稀”的冷清景象。我一个人走向了位于角落的防火门。
    就在我即将靠近大门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有人用力的将我向前推，随着惯性我的身体，向前冲了出去，那力量大的有点叫人吃惊，我感觉自己的脚几乎要离地了。随后，我的胯骨重重的撞在了齐腰高的门把手上，人也贴在了厚厚的防火门上，在撞击之后我下意识的将身体转过来，本能的自我保护，还有就是想回头冲那个推我的人发飙，当我几乎就要骂出声来的时候，眼前的状况却叫我十分尴尬，我的身后竟然空无一人。那时，我的后背还贴在门上，用左手揉着最痛的部位，眼睛搜索着楼道的每个角落，一股怒气直冲心头，我心想，如果是有人恶搞我，那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我被撞得实在不轻，伤处的带动着下，我的腿也有点发麻，想挪步，可一用力胯骨那里就好疼。我这个位置可以对整个卖场一览无余，但是视线范围中，最近的一个人也离我20几步远呢，并且那哥们正在专柜前打盹呢，如果是他，那他不能这么快就从我这边跑回去，连脚步声都没有。我低头看了看，防火门周围放的都是些销售不咋地的洗碗机啊小家电之类的东西，也一直没见有人专门盯这边，所以这里就是个无人问津的死角。
    我心头的怒气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一瘸一拐的冲着我最近的那个店员走去，寻问是否看见有人在我后面经过这里，可他甚至连我什么时候经过的都不知道，连连向我摆手、摇头。我开始怀疑刚才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我后背上被重推后的感觉却是清晰存在。下班后我和R.T说了这个事情，他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但是没有来得及说完他便上了公车回家了。
    过了一个星期，我和R.T去更衣室抽烟，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是保安小李和小张，我们虽没说过话，但也算是个半熟脸儿，打了个招呼几个人就聊开了。聊着聊着我就说起一周前我的遭遇，这时R.T突然插话进来，他说在他刚来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件事情，十分费解。
    R.T的经历是这样的：那天我去参加姐姐的婚礼，没有来上班，R.T只好一个人到更衣室抽烟，一阵风吹过，吹开了更衣室的门，他紧张的望向门外，因为这里是不允许抽烟的，更衣室的作用其实也不是用来休息的，如果值班的经理发现我们在这里抽烟，一定是要被处罚的。R.T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开始紧张了起来，赶紧踩灭了烟头，在更衣室里面听着门外的情况。过了一会，见没有人进来，他这才放心，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便想要赶紧回去工作，以免惹来麻烦。就当他刚要走出更衣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从门里伸出一只脚，R.T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那个人绊倒在了地上，慌乱中他想站起去扶前面的墙，但是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背上，把他按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疼的他赶紧抱住自己的腿，拼命地揉，过了一会他站起来，发现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从刚才到现在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可那被人拌倒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他的背后也有被重物压上去的感觉。
    两个保安一直在边上听我们俩说着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发问或者表现出惊奇。沉默了几秒，小张深吸一口烟，点了点头说：“其实这里是有过不太正常的事情，我给你讲一个！”他便对我们说起了关于保安队长四哥的一次经历：
    四哥是这电器城里的第一批员工，那时候从一层到顶楼全是电器专卖，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人员到楼层里值班，那天四哥和一个保安一起睡在5楼的货场里，两个人打好了地铺，准备休息。下班后配电室关闭了大部分的供电，只留下角落的几盏应急灯，四哥负责盯后半夜所以先睡了。睡到大概3点多的时候，突然另一个保安将四哥推醒，并小声的叮嘱他，不要出声，从熟睡中惊醒的四哥，第一个反应就是“有贼”，便抖擞精神注视四周，这时候他突然看到前面柜台之间的过道里有东西在移动，一开始他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只见那东西忽快忽慢的，就在过道上来回的移动着，等他定睛一看，可被吓了一大跳，因为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穿着纱裙的少女，正在快速的来回移动着。因为货场里有一些音箱阻隔视线，他们俩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而已，但是四哥回忆说那少女移动的速度，真的不像走路，更像是飘来飘去，这时，那个少女好像发现了他们俩，便迅速的移向角落的过道，消失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后来，在经理的询问下，他们才理清了头绪。而当时一起值班的保安，到了月底便慌张的辞职走人了，临走的时候还说这个地方不干净，还是近而远之的好。
    听到这里我不免会把自己的遭遇和这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不过真正叫我倒吸凉气却是在几年后。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只有注定。我可能就是注定要去听这些事情吧。多年后我给一个朋友送东西，顺便到他家里小坐，他家就在花园村那边，透过他家窗子可以看到我当年工作过的那个电器城。不自觉的，我就跟他聊起曾经在那里曾经度过一个暑假，并顺理成章的说到了当年的经历，本想一笔带过，但是朋友却接过了下文。他告诉我那里在解放前原是一圈坟地，有人说那里其实风水蛮好，只是后来大修土木破坏了格局。十几年前这边也没有什么商场，只有一所大学，和一个电车总厂而已，而那电器城的大楼原本是电车总厂盖的厂房。不过那里在开商场之前就很出名了，因为在施工的过程中曾经发生过的一起惨烈的事故，曾经在这个附近传的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我的朋友听他的长辈们说，附近的一个女孩和她的同学们到工地里去探险，不巧那天新搭好的脚手架意外的散落了，正好将那女孩子砸在下面，当人们挪开那些钢管的时候，发现这个女生已经被截成了两半，当场死亡。之后传说，工地的工人在施工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半身的女孩子，在工地附近出现找她的腿。
    听到这里我强装镇定，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年的那三件事，也让我脑中浮现很多场景：也许，四哥遇见的就是那个女孩，只是没有注意到，在音箱后面飞行的只是一个少女的上半身而已；也许，将R.T绊倒的其实只是半个人，只有两条腿和腰部；而我，当时贴着防火门拼命地在卖场里寻找着，却不曾抬过头，当时会不会有什么就在我的头顶正上方，悄悄注视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