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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毛最初说自己要去西班牙时,仅是随口一说。 其实,不管是西班牙,还是结婚,对三毛来讲都不是它们原本的意义。
    她只是二十一岁的女孩,虽然念着哲学系,写过一些爱情故事,但是对生活或者爱情,都还缺乏实践,她说要做什么或者不要做什么时,都是小孩子般无来由的冲动。
    她说要结婚时,并不是真的想去系上围裙,而是想通过婚姻这根绳子将自己与对方系住并打个死结——她以为这样她就会有安全感,就会对梁光明彻底放心。但其实,不能让她踏实的并不是梁光明或者
    他们这持续一年多的爱情,她隐约地知道一切的由头不过是占据她多年的自卑,但是,她并不想承认这个。承认自卑比起自卑本身,更让她不安。 梁光明是不想结婚的。
    所以,当三毛将结婚两个字越说越频繁时,他的眉头也越锁越紧。他并非不爱三毛,只是,三毛对他的爱从来都太强烈,以致于他小小的爱的火苗被吹得气若游丝。他试着说服三毛:“我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你还有两年,我们可以再等一等。” 三毛听了这话冷笑起来:“等什么?等我们在这一年里分手?”风吹掉了她头上的贝雷帽,短且卷曲的头发很快就被风拨乱了,她不理会这些,只顾着盯紧了梁光明。 她的眼神和她的决心一样的强硬,梁光明只能转头不语。阳光从西边涂亮了校园,扶桑和尤加利投下浓浓的阴影。他很久没有注意它们了,三年多以前,在他刚入学的时候,这些尤加利刚刚被移植过来,又细又弱,得用绳子来绑木枝来架。 阳光从树梢缝隙里射在三毛的身上,她的裙子上跳动着一个个圆圆的斑点。 “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我们可以现在就分手,不用再等。”
    梁光明心烦得很:“我哪儿有说不和你结婚?”
    听到这样的反问,三毛忽然又笑了,将手环住梁光明的腰,盯紧了他的眼睛说:“既然是要结婚的,早晚有什么关系?”
    “结婚。结婚。既然是为了嫁人,何必要来念大学。”梁光明听到结婚两字,太阳穴就能感觉到针扎般的痛,明知道这句话会激怒三毛,他还是要讲。